《众星璀璨之时》
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星尘。 —卡尔·萨根
（注意:本文为架空物理系列，能把牛顿直接气活，科幻看看就好）
在那个时代，一切飞入星河的想法都会怦然落地，人类经历了最为黑暗的纪元。
——载于《银河百科全书》
（出自光辉纪元3408年出版的第三千四百版《银河百科全书》，已征得出版社的同意引用此文）
（PS:《银河百科全书》原为科普作家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基地》系列中的概括银河帝国史的书集）
“自我出生以来。”
“人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在这之后，所有国家都取消了飞向星空的计划。”
“光明逐渐被黑暗笼罩。”
——载于《开拓者的日记》
灰暗的天空笼罩着这个世界。
斯塔里正坐在城市的轻轨列车，怀里捧着一本书。
不过他一直把书的封面给掩住，并不想让列车上的其他乘客看到它的名字。
他半掩着书籍，翻开此前阅读之处
——阿波罗计划（Apollo program），又称阿波罗工程，是前美国从公元纪年1961年至1972年组织实施的一系列载人登月飞行任务。目的是实现载人登月飞行和人对月球的实地考察，为载人行星飞行和探测进行技术准备，它是世界航天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项成就。阿波罗计划始于公元纪年1961年5月，至公元纪年1972年12月第6次登月成功结束，历时约11年，耗资255亿美元。在工程高峰时期，参加工程的有2万家企业、200多所大学和80多个科研机构，总人数超过30万人。
阿波罗计划，这个神奇而又让人不可思议的名字经常会让他对过去的世界充满向往，斯塔里以前从没想到公元纪年所做出的成就是多么让人激情澎湃。
只不过到了现在。
联邦宣称航天技术数据基本丢失。
同时封锁了剩下的数据，并颁布禁令，禁止个人企业涉足航天。
人类本来长出的双翼，又被未来的自己用锁链给折断。
更可笑的是，那些所谓文人竟然称现在为希望纪元。
“希望纪元，还不如叫堕落纪元。”斯塔里看到这段，小声嘀咕了一句。
过了一会，他却对自己刚刚的愤懑感到后悔，斯塔里转身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貌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于是他继续翻开书，不过心里有一些忧虑和后怕。
毕竟北美联邦现在的神经过于敏感，但凡是带点针对性的话语，对方的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列车到站后，他匆忙下了车，右手紧紧夹着那本书。
来到公告板前，斯塔里看向工作招募的内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符合自己的工作。
毕竟理论物理在各个大学专业的领导地位已经荡然无存，现今的科学家对于这个现象，几乎一致认为人类社会的科技水平将倒退到公元世纪中期的水平。（即除去航天技术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完成时期）
他的目光向招募栏搜索着，上面的每个工作职位都不对他胃口，不是因为薪水，而是没有他所想做的。
斯塔里失落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准备离开这里。
此时一块电子信息栏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吓了一跳。
“这又是什么东西。”他注视着信息栏上的符号，发现是一堆...乱码。
准确来说是由点和横线构成的奇怪段落，
斯塔里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但是打在信息栏上的符号，貌似有一些熟悉，他回想着之前的一切，突然大叫一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都十分不解地看着斯塔里，让他突然感到不知所措，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斯塔里才觉察到气氛不对，立马逃离了现场。
他跑到一栋公寓前，走到四楼，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了“402”的房门，进到房间重重地把门关上，冲到卧室打开了计算机。
斯塔里随后把怀中的书轻轻地放在床上，书的封面此时清晰可见，上面写的是《公元纪年-科技》。
书架上还放着《公元纪年》的历史、政治、经济等有关书籍。（《公元纪年》系列是由未来星空出版社所出的科普书集，起初并未遭受针对，自从联邦推行航天禁止政策，《公元纪年》被列为禁书）
他翻开书，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讲述了摩尔斯电码，以及附上了一张摩尔斯电码表。
自从量子计算机的出世，摩尔斯电码的使用频率就开始减少，直至淘汰，现在估计没有多少人会知道摩尔斯电码是什么了，不过斯塔里曾在这本书看到过这种通讯方式，虽然没有把附表背下来，但是他对于书中内容的印象十分深刻。
脑海中此时浮现出刚刚的符号，他刚刚将信息栏上的东西全部给记了下来。
“划点划点，划划划，划划，点。点点点点，点，点划点，点。”他照着当时第一行的信息把它写到纸上，然后对照着上面的表开始翻译。
"Come here."
斯塔里写到了纸上，然后看向下一行信息，将它们翻译出来，发现是一个网址。
http://www.qsl.net/bg3tt/zl/mesdm.htm
他在计算机输入了这个网址，发现是这个城市的地图，其中有一个醒目的红点标在北郊远处。
“北郊能有什么鬼玩意，那不就是一片荒山吗。”
身为北美联邦最大的城市，市政府却从未开发过北郊，虽然大多数市民十分不解，但据说这是中央所发下的指令，他们只能把这疑惑吞到肚子里。
带上自己的笔记本（手机重新被计算机取代，这被科学界称为是时代倒退回去的初步特征），走到公寓旁的停车场，给其中一辆摩托插了一张卡，车灯此时闪烁了两下（在这个时代石油已经被抽空，代步工具的能源全靠微波送电，联邦电网推出电卡，这张卡与个人的银行账户相绑定，代步工具所消耗的电会按照现在的统一收费标准在自己的账户上即时扣费）
斯塔里骑上摩托，按了右把手的一个按钮，安全带自动伸出固定住他，同时摩托伸出折叠双翼，其它伸出的金属板将他的绝大部分围在内部，他轻踩油门，摩托随之腾空。
他选择了一条通往北郊的空中线路行驶，此时正值早高峰，天空和陆地都充斥着车辆，更高的空域还会有些许超大型远途客机飞往其它区域。
路上十分拥堵，而且到达北郊的距离也很远，直到下午两点，斯塔里才抵达了北郊的区域，因为处于没有开发的区域，他只能让摩托在陆地上行驶，同时将电卡拔出，转换为内置电池模式（处于特殊地域的备用手段，在联邦电卡出现之前的主要行驶能源）
把车停在平坦处，拿出笔记本电脑，启动的界面浮现出"Quantum"几个字符（当今人类社会所使用的主流系统，是目前最为先进的量子计算机系统，以量子的英语Quantum所命名）
斯塔里从背包拿出一根数据线，将计算机和摩托的内置系统连接，把桌面上的那张图片导入到摩托的导航系统中。
车载导航系统根据地图得出了最佳线路，不过基本没开发过的北郊根本没有什么能走的平坦路，摩托在这个时候因为要省电也不能飞行，斯塔里磕磕碰碰费了好大时间，才走到了红点所处的位置。
夕阳渐落，橙红色的晚霞弥漫天空。
将摩托放在一处，他面对着前面的山头。
“也许这座山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也许。”他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对面突然射出闪光，一时刺的斯特里两眼生疼，他用双臂掩盖双眼让这种不适的感觉舒缓下来。
“又是什么见鬼玩意？”对面有人喊道，并且正在朝斯塔里靠近。
斯塔里依旧遮着自己的眼睛，不忘解释道：“人！我是正常人类！”
对方此时已经走到斯塔里的旁边，关上了手电，借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日光上下打量着他。
“你看过那个电子信息栏了？”那人问道。
“那个电子信息栏是你们弄的？”斯塔里放下了手臂，看向对方，眼里聚积了一些怒意，“多亏了你们的把戏，搞得我累死累活，花了几乎一天才来到鬼地方！还要被你们用手电闪瞎我的眼睛！”
对方并没有理会斯塔里那四散的怒火，依旧是继续打量着他，“这个时代的平民中竟然还有懂摩尔斯电码的。”打量许久，他才缓缓说了一句话。
斯特里又被对方的那一句话搞得更不爽，心里越来越想大打出手。
“走吧。”
“去哪？”斯特里的怒意此时被对方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给浇了下去。
他朝山头走去，转过头看着他，“星辰。”
“还有，我的名字是亚伯拉罕·厄索。”
斯特里此时充满了惊愕，不可思议看着他，“亚伯拉罕·厄索！”
“NASA最后一任局长！”
一道日光此时照向了那个人，斯特里终于看清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庞。
亚伯拉罕笑了笑，“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到我，我们走吧，孩子。”
亚伯拉罕·厄索，生于公元纪年2359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最后一任局长，同时也是前美国上任NASA局长时年纪最小的，在希望元年NASA解散后去向不明，据说他是除了各国高层外为数不多能掌握最后的航天数据的人，在他任职期间，再次也是最后一次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航天技术发展，并主持了“柯伊伯计划”（登陆柯伊伯带的一众矮行星），催发了世界最后的星际探索辉煌。
——载于《公元纪年-人物》
斯特里观察着四周的事物，貌似全都是公元纪年的老玩意，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关于航天的设备。
“这里就是星辰？”他问道。
“没错，孩子。”亚伯拉罕缓缓地走着，看着工程师有条不紊地讨论，设计，打造部件。他带着斯特里径直走去，来到一个会议室，里面基本坐满了人，只留下了两个位置。
斯特里快速地扫视在座的人员，发现他们无一不是公元纪年末期至希望纪年在航天领域颇有建树的科学家。
“厄索，就是这个孩子吗？”其中一人问道。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没想到那块如此不显眼的信息栏能被这孩子发现，还能记下来并用摩尔斯电码翻译，现在的新鲜血液是在是太难得了。”（摩尔斯电码的普及率在此时极低，网络上有关摩尔斯电码的信息均被删除，有关记载的书籍等也被列为禁书，北美联邦对外宣称是为了更好隐藏军事方面的力量，以加强国防）
座位上的其他人开始讨论起来。
一段时间后，斯特里终于打断他们，问道：“所以，为什么这里都是航天设备。”
“这里是NASA。”亚伯拉罕回答道。
此时斯特里的内心突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用震惊，孩子，虽然之前的新人听到后大多数也像你这样。”另外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说，斯特里知道他是之前在黑洞方面研究做出繁多成就的物理学家，并获得过两次诺贝尔物理奖。
“可是...NASA不是在希望纪年元年时就解散了吗。”
“的确是这样。”亚伯拉罕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在这之后后又重组了，地址就是在这，首都的北郊。”
斯特里依旧感到十分疑惑，他们是怎么让这里的北部地区那么大一块地方不被政府开发的。
他们察觉到了斯特里的疑惑。
“让政府不开发北郊，的确耗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亚伯拉罕说。
“不过我们是怎么做到的，最好还是别知道。‘对于不可言说之物，人们必须沉默以待之’。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你应该听说过。”
“所以，你们让我来这里的目的？”
“加入NASA。”亚伯拉罕毫不犹豫说道。
“什么？”
“加入NASA。”他再重复一遍。
斯塔里此时只觉得四周都在朝自己倒来，无尽的压迫感突然出现。
“我拒绝。”他艰难地离开椅子，喘气道。
亚伯拉罕的双眼此时凝视着他，似乎一眼就能看透斯塔里的内心，但他还是先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无尽的压迫感依旧持续。
“那么，你可以走了。”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斯特里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可以放自己走了，一阵惊愕，但是压迫感却莫名的消散，他长吁一口气，外面已经有工作人员要引领他离开这里。
“对了，孩子。”
斯塔里又转了过来，看着缓缓站起身的亚伯拉罕，苍老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如鹰般射出光芒，又让他胆战心惊。
“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很想知道。”亚伯拉罕问。
对方顿了顿，然后慢慢说道：“斯塔里·库珀。”
亚伯拉罕听后，若有所思，两人都只是站在原地，互相避开对方的目光。
过了许久，他又问道：“你的祖父是不是叫巴塞尔·库珀”
斯特里否定地摇了摇头，祖父虽已在十年前的一次事故中死去，但他可以明确记住祖父生前的一切，因为正是他让自己看到这个世界现在的本质，也正是他让自己热爱并走向物理的道路，区区一个名字，他怎么会记不住。
不过老人似乎早预知了斯塔里现在的反应，他遍布皱纹的脸并没有抽动，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那他是不是叫西尔维斯特·库珀。”
他这次抬头看着斯特里，发现对方浑身一颤，面露惊色，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祖父？”
亚伯拉罕只是笑了笑，“我怎么不会认识？他可是当时天体物理界的第一人。”
巴塞尔·库珀，生于公元纪年2347年，卒于希望纪年42年，公元纪年和希望纪年交替期间在天体物理和载人航天领域的顶尖学者之一，曾任NASA局长，主持了天王星和海王星的登陆计划，主持研发新一代量子计算系统"Quantum"，在希望纪年依旧坚持对航天领域的研究，希望纪年26年被列为联邦S级通缉犯（原因是大量传播具有危害性的信息，毒害当代青年的思想）此后销声匿迹，希望纪年42年离世，死因不明。（争议性较强）
——载于《银河百科全书》
“在我的记忆中，祖父是个智慧，和蔼的人。”
“正是他的引导，让我走向了那条不同的道路。”
——载于《光辉》
白发老人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有感而发，吟诵了一首诗。
此时一个男孩跑了过来，坐在老人的旁边。
“您刚刚在说什么啊，爷爷。”
“吟诗，古代人的习惯。”老人应对男孩的问题时，面露笑意，“这是狄兰·托马斯的作品，已经是四百多年的老东西了，怎么了，你对这感兴趣吗，斯特里？”
斯特里点了点头，满脸好奇看着老人。
对方大笑两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依旧看向星空。
“爷爷，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星星？”
“星星？”
“不，他们和我们一样。”
老人的回答让斯特里充满疑惑。
“星星在天上，我们在地上，怎么会一样呢？”斯特里看着他，问道。
“也许，我们不一样，也许，我们一样。”
“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星尘。”老人又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这已经超出了斯特里的理解范围，但他默默地把老人刚刚说的那句话记在了心里。
老人又摸了摸他的头，带他回家，“斯特里，你还不懂，但我希望你懂。”
“为什么？”
“只要你明白一切，就会看到。”
“众星璀璨之时。”
亚伯拉罕看着楞在那的斯特里，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没有发生什么。”他转过身，看向对方，眼神比刚刚要锐利数倍。
“我答应加入NASA。”
“为什么？”亚伯拉罕问道，但这次却无比认真。
“因为我的祖父。”
“因为我热爱天体物理这个专业。”
“因为要看到众星璀璨之时。”
亚伯拉罕只是应了一声，带斯塔里离开了会议室，去了楼上，来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你和你的祖父真的很像。”他按下一个按钮，四周的遮盖全部消失，只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围住了这
个空间，此时一台天文望远镜出现在斯特里的面前。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激情不能被消沉的暮色淹没
Rage,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咆哮吧 咆哮 痛斥那光的退缩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智者在临终的时候对黑暗妥协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ing they.
是因为他们的语言已黯然失色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他们也不想被夜色迷惑
Rage,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咆哮吧 咆哮 痛斥那光的退缩
亚伯拉罕吟诵起祖父曾经吟诵过的诗，《不要温顺地走进那个良夜》。
斯特里通过望远镜，看向了星空。
众星璀璨，一次又一次激荡他的心灵。
“众星璀璨之时...”斯特里默默地说道。
天空散发出混乱却又秩序，诡异却又迷人的光芒。
“欢迎加入NASA。”
“斯塔里·库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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